人生處處皆風景

　懷孕18週時，對門鄰居太太問我知道胎兒性別了沒，我的標準答案仍是「不知道」，於是她說了一句話「第一胎的性別是男是女都沒關係」，聽在我耳裡不是很舒服，但是也懶得和她多說什麼 。那句話的背後含意是什麼，再清楚也不過了，我只是不排斥有小孩而已，並不覺得非得要有哪個性別的小孩才算功德圓滿；但我也很清楚，如果確定腹中兩個都是女娃兒，免不了要面對是否再生一次拼個男娃兒的壓力(這股壓力將來自雙方家長和一堆不那麼熟的朋友及三姑六婆等) 。
　這種莫名其妙的性別壓力讓我作了夢，夢到自己真的生了兩個女娃兒，也感受到自己在夢中有一股失落感，夢醒後也認真的考慮，如果真如夢境，那麼也許就不結紮了？(p.s.1)不過到廟裡拜拜以後，心境再次平穩下來，不管生男生女，都是天意。這個年代的女孩比幾十年前幸福得多，又有什麼不好呢？

　前篇文章提過，兩個月剛過時，因逢娘家治喪而被迫提早曝光懷孕之事，不過一離開娘家，我就卸下紅巾，以免被其他鄰居或不相干的三姑六婆囉唆一堆。不過，身材因不孕治療造成肥胖，讓我在剛滿三個月，總算可以大方對所有人承認自己懷孕時，被說成「藏不住肚子」，也只能大嘆三聲無奈～
　雖然說早就知道肚子裡有兩個小孩，但是除了至親與手帕交之外，我並不願意多提此事，最主要是因為有些雙胞胎不見得能夠兩個都存活下來，再說，即使兩個都順利存活到離開娘胎，懷雙胞胎也是我家的事，等到生下來，大家就知道了，於是別人問起是否懷孕，我只會簡單的說「是」。此外，胎兒的性別遲遲無法確定，別人問起，一律回答「不知道」。

　人工授精的流程，挨完針之後，幾天後檢查卵子夠不夠成熟，體內超音波照了左邊卵巢，醫生說有一顆卵子夠大，在限定時間內可以準備下一個動作（放入精子），又照了右邊卵巢，我自己看是覺得好像也有一顆還不算小的卵子，不過醫生沒說，我便沒多問。
　放入精子之後，還要再等將近二週，才會知道到底有沒有懷孕，這半個月可真夠我煎熬的，很怕還要重新再來一次，這樣恐怕又要再胖五公斤，身材走樣不說，體內機能搞得「整組壞光光」才是大問題。於是我跟老公表明，這次不成功，此生沒小孩。同時，我也到送子娘娘那兒拜拜，不全然是為了求子，而是跟神明說，要是這次沒能懷孕，以我的體質沒藉助現代醫療是不可能懷孕的，而我不願意再試第二次；若是有幸懷孕，這輩子也只會懷這一次，所以跟我有緣的孩子就一次送來給我吧！

　在英國那段期間，最大的開銷除了學雜費之外，就屬電話費了。一張國際電話卡面額有5英磅、10英磅和20英磅，而且有很多不同公司可以選擇，不過巴斯大學校園和城裡提供的選擇不多。我一向只買20英磅的面額，因為折扣比較多（最低曾買過七折），為了買電話卡，平均三個星期會到倫敦中國城的專賣店一趟，直接一次買個五張。 

 　一張20英磅面額的電話卡打回台灣能講多久呢？這要視電話公司和時段而定，最多可以講250分鐘，但是少的時候也可能只有百來分鐘。所以剛開始買的時候，我有可能五張電話卡分別是五家不同公司的，然後漸漸的只買其中一、兩家的。不過，也許是一分錢一分貨，有時太便宜的電話卡，通話品質不良，甚至是突然間斷話，要重撥好幾次才會再打通，每次重撥都要按大約三十個數字，還得等上一段時間才知道到底撥通了沒，真的是會讓人又氣又急。

　女人有孩子之後，到底該怎麼做才好？是繼續工作，把孩子交給別人帶？還是不要工作，自己帶孩子？我的母親算是折中的，因為她的夫家開設公司，所以她可以不用另找保母，上班時間員工除了工作，也會逗弄我，雖然我可以隨時想找母親就找得到，她卻常常忙得沒空好好陪我，即使到了下班時間，她還是像個陀螺一樣團團轉，連聽我說話的時間都沒有。

　會選擇到巴斯，是因為巴斯大學有翻譯研究所（當時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念什麼研究所比較適合，只好隨便選一個「看起來」自己可以唸畢業的），但是第一次考IELTS的成績只有6分，不足以申請該所，因此先申請了該校的語文進修課程。英國的學校一年分為三個學期，我很安分的把三個學期的課都上完，幾乎沒有惡性缺課，在老師的眼裡，我是一個好學生、乖寶寶，就如同還在台灣就學時一樣。

　我不敢說自己的英文能力突飛猛進，可是變得比較敢說英語，上課的時候和老師、同學之間的互動也越來越多。隨著膽子變大，原本個性中拘謹、扭捏的部份也放開了，會試著到酒吧喝酒聊天，也會跟著同學到舞廳盡情扭腰擺臀，高興的時候隨意哼著歌也不再怕被別人聽到，而且在跟著學校安排的假日旅遊之外，自己一個人搭火車到倫敦玩。這些都是莫大的突破，挣脫了多年來背負在身上的淑女規矩典範，我看到自己各方面的可能性竟是那麼大，其實不是沒有恐懼的，在花了一番力氣調整心態之後，我也學會了真正的自制。

　英格蘭的天氣常常都是霧濛濛的，平日上課不大能往外跑，教室離宿舍不過是五分鐘路程，不會有什麼特別感受，可是週末假日時，從房間窗戶往外望，原本該是綠油油的山谷，罩上一層霧氣，聽著從台灣帶去的音樂CD，尤其是莫文蔚的「陰天」，特別有想家與想哭的衝動。

　巴斯城是盆地，城區在盆地中間，大學位於地勢較高處，校內固定有兩班公車會經過，可是公車不一定會按照時刻表出現，有時候必須進城採購，沒有交通工具也只好認命的等上半小時，有時候會跟其他留學生一起走山路小徑，大家邊走邊聊天，沿途享受山間美景，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其實也沒什麼。

　初至英格蘭，第一年住在巴斯大學的學生宿舍裡，一人一間的小套房，雖然有共用的廚房，可是廚藝不佳的我，很少自己煮食，寧可選擇到學生餐廳用餐。

　提到著名的英國食物，非"Fish & Chips"（炸鱈魚和炸薯條）莫屬，不只是學生餐廳有，似乎踏遍全英格蘭大小城鎮，隨便都找得到專賣"Fish & Chips"的小店。雖然我始終搞不懂各品種的鱈魚到底差別在哪裡，現炸的鱈魚和薯條吃起來還滿香的。學生餐廳除了英式餐點，也有賣米飯，可是米飯吃在嘴裡的感覺總是「粒粒分明」，青菜的口感永遠是軟軟爛爛，幸好我並不挑食，挺能接受馬鈴薯、英式燉肉之類做為主食，不過這不代表我喜歡吃英式餐點，而是現實狀況不得不然。

　身邊不少親友，都陸陸續續在這兩、三年生小孩，不是因為我在適合生育的年齡，認識的人也都差不多歲數該生小孩的關係，這些親友當中，最年輕的是我老公的外甥女，現年二十二，去年生第一胎，今年又要生第二胎了（這有一部分是因為年輕人衝動懶得避孕的結果）；也有三位高齡三十七、八，第一次當媽，或是不小心又當媽的人。雖說普遍生育率低落，我卻怎麼也感覺不出來。

　生小孩對我來說，其實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，婚後一年多月經照常不準時，每次驗孕卻完全沒消息，不要說長輩給壓力，我自己也會有壓力。又經過一年多在大醫院做不孕檢查、吃藥調經，醫生總是叫我不要急，卻沒有找出根本的問題在哪裡，直到換了不孕症專科診所檢查，才發現自己是「多囊性卵巢」，白話文是「卵很多，但是都不成熟」，之前的月經多數是「無排卵月經」，當然不會懷孕。